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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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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肆

在客棧休養了三日,元良良帶著春雨出門去了當鋪。她將大夫人給的首飾當了,還想把大夫人給的衣服當了,結果當鋪掌櫃說她的衣服不值幾個錢,不收。

是了,在京都幾乎人人權貴或是有權貴做靠山的人,穿綾羅綢緞的人數不勝數,穿千金難買綾羅綢緞的人也不在少數,掌櫃的自然看不上她的衣服。好在發簪是金子銀子做的,款式不好看不要緊,大不了融了當錢花。

元良良收好了依舊扁扁的荷包,嘆氣。如果不住店,她和春雨光吃飯,省著點花應該夠撐一個月,如果住店,就頂多七八天。後面他們將身無分文,被客棧掌櫃的趕出去,然後流落街頭,有地痞看她長得不錯,強迫她當侍妾,她和春雨被餓了三四天,但還有一口氣,自是不願,說如果再騷擾她就去報官,地痞於是被嚇走了。再見到地痞,她和春雨已經被餓了七八天,只剩一口氣,地痞一句話不說只笑望著她,她用畢生力氣抓住地痞油乎乎的肉手:“求求給口吃的吧,公子想做什麽都行。”

想到此,元良良面露凝重,她捏著拳頭,感受到掌心結的疤,用力握緊了還是會有些許疼痛。她絕不讓自己流落到那種慘絕人寰的境地!

“春雨丫頭,我們離開這裏吧。去一個真正繁花似錦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快樂小日子怎麽樣?”

京都不適合她們,也不願意回元家自取其辱,更不願意回去臨沅老家。倒不如自闖一番天地,無需多有錢,至少能快活過好每一天。

春雨重重“嗯”了聲,眼睛晶亮。馬上又想到,憂心問:“夫人怎麽辦?”

夫人肯定會知道她們流落在外不知去向,非急瘋了不可。

元良良:“等我們有了落腳之地,就給娘親寫信報平安。再等我們真正出頭了,就把娘親接出來,接不出來就偷出來,從此我們一家三口快快活活的生活在一起!”

“嗯!”春雨點了個大大的頭。聽了元良良的描述,春雨心裏似乎也有了一點畫面。

主仆一時沈浸在暢想中不能自拔。

“聽說了嗎,七月初二就是四殿下大婚之日!”

“什麽,這麽快?選秀才過去三日,這就要大婚了?”

“t聽說是欽天監定的黃道吉日,說之後的幾月都不宜婚嫁,只有這一日是好的。這不就定下了。”

元良良搖晃下春雨的手:“要不等到七月再走吧?”

春雨從美好中回神,茫然問:“姑娘,這是為何?”

元良良不吱聲。

春雨:“可是我們沒錢住到那時候了。”

元良良說她有辦法。

七月初二,確是個天光明媚的好天氣,一塵如洗的天空,如塊藍色寶玉,陽光普照著大地,人人歡聲笑語。

一身正紅婚服的四殿帶著儀仗隊從宮裏出發,前往太傅府迎娶太傅嫡次女段凝為四皇子正妃。

百姓們難得見到如此輝煌浩大的場面,上回得見,還是三年前二殿下大婚。眾百姓只見為首開路的是圍著紅腰帶不怒自威的侍衛軍,再是一身正紅皇子喜服尤為矚目的四殿下騎在一匹黝黑發亮的高頭大馬上,許是穿得喜慶,原本給人不怒自威感覺的四殿下竟被襯托得唇紅齒白,明明沒在笑,眉宇間卻自成風流。

眾百姓齊齊下跪行禮恭賀四殿新喜,沒等四殿反應,跟在四殿身邊的侍從就掏出早準備好的喜錢喜餅分發給百姓,最後人手不夠,只能往人堆裏撒了。幾個十歲左右的小子早準備好了,機智圍成一圈,背對著背,擴大包圍圈,果真侍從將一大把銀錢糖果很湊巧的扔進包圍圈裏,幾個小子見狀興奮大叫。

四殿下見此一幕,嘴角才漾開一個笑。

元良良站在人堆裏,春雨早不知道被擠到哪去了,她被推搡著,動靜越來越大,聽著人群高呼“四殿下”,然後她看到了隊伍中那身刺目的紅,還有更刺目的是他臉上陌生的笑容。

他原來是會笑的。

只是從來不是對她。

他離她越來越近,又離她越來越遠。

他去接他的新娘了。

冷不丁的,她手裏被塞了一包喜糖。

幺平是看她一個姑娘家,肯定搶不過那許多人,又看她長得實在是好,起了惻隱之心,就將手裏發得差不多,還剩餘的一點連同布包團巴團巴全塞人懷裏了。

幺平追上四殿下,笑得見牙不見眼。見四殿看來,他解釋:“見到個漂亮姑娘。”只不過姑娘看著愁容滿面。這話,幺平肯定不會選這節骨眼說。

四殿下又恢覆了肅穆凜然的模樣,他看身後的幺平時,眼梢微擡,眼神落在更後方。似在尋找什麽。

那麽多百姓,人擠人,她還是那麽矚目。

四殿不否認,他也註意到她了。只不過四殿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他覺得一定是她穿衣服太張揚,故意引起人註意的。瞧,連幺平這樣的宦官都被她吸引了去。

四殿想從人群中收回目光,不經意就看到了,她和她的丫頭站在一家店鋪檐下,她也正望著他。四目相對時,四殿飛快收回目光,坐直身體,他兩腿一夾馬腹,馬飛快往前奔跑,轉眼到了隊伍最前邊,更是一騎絕塵。侍衛隊只好跑著跟上,幺平呼喝儀仗隊也加快腳步。

...

元良良轉頭和春雨說:“我們後日出發吧。本來今日就可以走的,但我們總要先跟船上道個別對吧。”

春雨自然沒意見。

元良良說的船就是停在花滿樓後湖的一條花船。花船當然是花滿樓的,每到晚霞時分,花滿樓會派舞娘去船上獻舞,給花滿樓揚名撐場子。

元良良在春雨百般阻撓下,還是自告奮勇去花船自薦跑腿。她那張臉都能當花魁娘子,只是不論老鴇子蕓娘怎麽開口說好話勸她入行,元良良都堅持說只想當跑腿的,並直言她只做短工,她是要出去闖天下的人。

蕓娘只看著她笑笑不說話,心下琢磨著怎麽讓這丫頭死心塌地留下。遂元良良提出要預支工錢,蕓娘二話不說答應她,並給了雙倍的,有什麽好吃的也第一時間想到她。花船上人人皆知,蕓娘看重元良良,是要將她當花魁娘子栽培的。

因此,真正的花魁娘子十分不待見元良良,也從沒給過元良良好臉色瞧,只是元良良從小習慣了各種目光,她是萬般不放心上的,於是遭到無視的花魁娘子更堵心了。

...

這婚禮禮節也著實是多,四殿接完正妃,後悔不已。迎正妃回四皇子府的路上,他覺得時辰尚早,於是和幺平這樣說:“你親自去趟兩位側妃府,就說本殿允許她們與正妃一同進皇子府,不必再擇時了。”

幺平驚駭,勸:“殿下,不成啊,這…這側妃禮服還沒備妥呢。更何況兩位側妃府納采都沒下達。”

四殿四平八穩坐在馬上,十分理所當然說:“你去成品鋪子買兩套給側妃送去吧。至於納采……”他琢磨下,很快想到說,“讓她們回門時一同帶回去就成了。去吧。速去速回,別誤了吉時,不然母妃那不好交代。”

幺平苦哈哈應下,隨即撩起衣擺,颶風腿跑遠。

這日,四殿下同時迎娶皇子妃及兩位側妃的事轟動了整個京都,據說消息傳達至三家府邸,鬧得三位大臣家皆人仰馬翻。

太傅府是覺得荒謬,問題荒謬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太傅只能幹看著,幹生氣,他還能怎麽著,只能認了唄。而兵部侍郎府和太仆寺卿府是直到四殿下的人擡著迎側妃的轎輦到自家府門前時才知道自家女兒這日要進四皇子府。於是,兩府的人進進出出,跟老樹下那窩螞蟻得知要下雨似的忙活開去。

看著廉價土氣的嫁衣,兩位側妃暗自垂淚好久。

四皇子府。四殿宴賓客。

大殿得知正妃側妃一同入府,覺頭疼。本來這是四殿下婚禮,是四殿下的事,跟他無關。然而,都知道大殿和四殿是穿一條褲子的,四殿娶太傅之女相當於是給他大殿助力,這下子不是直接把段太傅給得罪了?

大殿尋個空隙,和四殿說話,不自知語氣有點責備的意味。

“四弟,這正妃側妃一起進府從未有過的先例,這麽做很是不妥。”

四殿下喝了不少酒,兩頰染上胭紅,神色倒還清明:“我這麽做也算給大家省了送禮錢。旁的人不說,就說朝上幾個純官,兩袖清風,讓他們送三次禮,本殿著實過意不去。”

純官?兩袖清風?這要不是從四殿嘴裏說出的話,大殿都要覺得這是赤果果的諷刺了。

大殿用眼角掃四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嫌麻煩。”

四殿下很坦蕩的點下頭,表示就是這麽回事。

四殿沒耐心和眾賓客周旋,賓客們也不敢勸酒四殿。四殿想都沒想直奔兵器庫,脫了喜服,只著一身大紅中衣,挑了把長柄刀,在院子裏劃拉。等幺平來催,他才擦了汗,換了身日常穿的幹凈衣裳,前往正妃的院子。

四殿推開房門,差點被眼前的紅色閃花了眼。他視線落在正妃身上,詫異發現人還蓋著紅蓋頭,端莊坐在床沿。

四殿心想,正妃果然是大家閨秀,規矩學得好。不像有些個不懂禮數的女人……

四殿想到這,臉沈了沈。他的正妃在眼前,他幹嘛又想到別的女人?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四殿掀了蓋頭,看到一張妝容精致的臉,和選妃當日看到的女子不大一樣。

段凝記得嬤嬤的話,她羞澀起身,道:“殿下,妾身服侍您更衣。”

四殿納悶瞅她:“本殿脫個衣服很快的,倒是正妃,你這臉上的,身上的,挺費時間的吧?”

段凝以為他怪罪,連忙跪下:“殿下恕罪。”

四殿郁悶了,他說什麽了,要他恕罪。他徑直走到屏風後,給她機會讓她自己想明白。結果等他從屏風後出來,發現正妃還期期艾艾跪著。

四殿心底嘆息一聲,他走到正妃跟前站定:“安置吧。”說完,徑直上了龍鳳床。

段凝脫了喜服,摘了發冠,她其實還想讓人給她打盆水擦個臉什麽的,但殿下貌似嫌她麻煩,見殿下已然到了床榻邊,她更不敢再叫人進來耽誤時間,於是也趕緊過去。

段凝盡量以一個優雅的姿勢爬進裏床,隨即規規矩矩躺下,頭上的發釵沒全部卸完,躺下時硌到後腦勺,她忍了,然後她還餓,這一整天,她幾乎都沒吃什麽東西,本來皇子府的侍婢給她拿來了點心的,但她怕殿下冷不防進來會看到,就一口沒動。

四殿又打量她的臉,心想她最好以後都這樣化妝,要不然哪天在在府裏碰到,他都認不出來。這話他不說出口,畢竟正妃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四殿探究的眼神從正妃的臉龐一路滑到領口,再繼續往下。

正妃羞紅了臉,嚶嚶叫了聲:“殿下。”

四殿視線重又落回她的臉上,無奈問:“是要本殿親自幫你脫衣服嗎?”他的疑惑是真實的,還想著剛才她幹嘛不一起脫了,非得穿著衣服上床,這女人的衣服裏三層外三層著實麻煩。要真的必須他t來脫,他想著要不然改日再行房?應該也不算失了禮數吧。母妃要問,大不了解釋兩句。

然而正妃覺得殿下是在生她氣,她慌忙說:“妾身自己可以。”正妃顫巍巍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裳,脫了一件,果真裏面還有一件,直到把自己扒光。她羞澀難堪的躺在裏床供男人直勾勾打量。

段凝回憶嬤嬤的話,搞不懂哪裏出了問題。好在四殿下本身沒問題。之前她還聽說過一個傳言,說四殿下不接近女人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不行,為此家裏還擔憂後怕了許久,現在她知道,傳言都是假的。

醜時。

四殿翻身下了龍鳳床,他披了外袍,從枕下拿出進房時塞的匕首時,看到正妃正睜眼看著他,她不問什麽情況,四殿自然也無從解釋,他將匕首掛在腰間,隨即出了喜房。

段凝不是不想問,相反她很想知道他為什麽要離開。是對她不滿嗎?還是他要去找側妃?不論哪一個原因,都不允許她這個正妃問出口。

段凝還想著他會主動解釋一二,結果並沒有,她大失所望。

這一晚,正妃徹夜無眠。

直到第二日,她詢問婢女,知道殿下沒去側妃院裏,才松口氣。又得知殿下獨自在書房睡下了,她又誠惶誠恐想是不是她昨晚哪裏做的不夠好。

宮裏舒妃得知四殿下和正妃成功圓房,激動之下,立馬賞下不少東西,還讓四殿的奶嬤嬤帶著養生藥方親自給到正妃,明令她盡快給四殿下生個娃娃。

正妃羞赧著臉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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